奶奶的粽子

　　王建强

　　奶奶每年端午都会包粽子，包好后让我去拿。印象最深的一次包粽子是在我8岁那年。那年端午节，父亲给妹妹佩戴上奶奶亲手做的心形香囊，用雄黄在我们男孩眉心写上个“王”字。我们兄弟你望着我，我望着你，顿时觉得自己英武了不少。那时，家家门上插着艾草，大街小巷弥漫着中草药的清香。而这时，奶奶要忙着包粽子，那时家里人多，粽子包得也多，客堂间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盆，里面全是粽叶。

　　奶奶包粽子的速度很快，只见她拿起粽叶，左手一卷，粽叶就形成漏斗状，右手抄起调羹，先放糯米，再放肉，三下两下，粽子就包好了。盆里的粽叶逐渐少了，而边上锅里的粽子逐渐堆成了小山，于是奶奶将粽子拿去煮，然后又拿过来一大捧粽叶。奶奶包粽子的时候，我们兄妹在边上忙着，有递线的，有舀了一调羹肉放到准备包裹的粽子里的，也有帮奶奶捏肩的。其实，我们兄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，就是让奶奶抽空给我们做个小粽子。奶奶给我们做的小粽子很精致，在弄堂的小伙伴面前绝对属于卖相好的。有时，我们趁奶奶不注意，偷偷地抽上几片粽叶，做个口哨，于是弄堂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。玩够了，肚子也饿了，这时候，吃上奶奶包的粽子是最开心的事。

　　那年，我搬离了老屋。第二年端午前一天，接到奶奶电话，让我去拿包好的粽子。自行车刚骑到弄堂口，我就闻到粽子的香味了。桌上的粽子个个饱满，尽管我刚吃过午饭，但见到粽子，食欲大振，立马吃了一个，感觉很久没有吃到过如此美味的粽子了。

　　时光过去20多年，奶奶早已满头白发。差不多每年端午，我都会到奶奶那里去拿上几个粽子。后来渐渐发现粽子的三只角没有原来那么锋利了，裹粽子的线也有点松了。毕竟，送走一个个端午，奶奶也迎来了90岁高龄。

　　看到奶奶包粽子，我们兄妹处于两难之中。说实话，奶奶包的粽子很受我们欢迎。不大的厨房里，塑料盆里浸着粽叶，两边的凳子上放着各种馅，腿上搭着裹粽子的线，一切摆放得井井有条。奶奶包粽子，我根本插不上手，她不要我帮忙，说我越帮越忙。于是，我还是像20年前一样在一旁看着，看得出，奶奶很享受包粽子的过程。侄子发短信给我：“廉颇老矣，尚能饭否？”我说：“能饭！能饭！”奶奶是个闲不住的人，既然她觉得喜欢，觉得包粽子是件快乐的事情，很有成就感，我们为什么反对呢？只要是奶奶包的粽子，我们就爱吃。